南方的冬天，日短夜长明显。两人从湛江蚝爽鸡饭店出来，已是晚上八点多钟。庆祝千禧年装饰在路边与树梢的景观灯，在夜的魅惑中，这个点已显得越发扑簌迷离。它们点点星火，远远近近的闪耀，令人目不暇接。两人相互搀扶，踉跄着在过斑马线时，解东觉得所有的灯光都在晃动，感觉地面颠簸不平。踩在坚实的水泥路面上，像是踩在凹凸不平的草地，随时都有摔跤的可能。在柳宇桦略微用力的搀扶下，他歪歪斜斜地指着前面一个巨大的拱形霓虹灯，见上面显示着畜牧批发市场的字样，便好奇地问道：“这是雍绮的畜牧场？怎么会建在大道旁边？”

柳宇桦喘息着摇了摇头，良久才缓缓回道：“交通方便，应该是吧。要不然，竖这么大个拱形门干嘛。真的要在路口弄些花样，也不至于用畜牧市场几个大字来装点吧。”他说着，内心有些茫然。自己究竟来过多少次这里，已记不清楚。只知道，领武德品、赵云、骆国庆等人逛过。关于这个市场的变化，自己只是每次与她们短暂的聊天时，才略知一二。他想着，便自嘲地笑道：“畜牧市场，进入拱门我们也应该是畜牧了吧。”

“畜牧二字，可是有说法的。”解东晕乎着，但在为人师表时学习到的知识，仍在脑海里忽闪忽闪。脚下飘浮不定，像是又回到了家乡的学校。正从容不迫，慢条斯理了起来，对提问的学生谆谆教诲道：“《史记韩长儒列传》、《史记平准书》、《东周列国志》对畜牧二字都有详尽的解说。”

“有什么好解说的，现实社会就这么回事。畜牧，通俗地说就是畜生吧。”柳宇桦说着，借着夜色的掩映，嘿嘿地笑了笑道：“都说嫖客是畜生，畜生是什么？也就是畜牧。我们今天要不也去做一次畜牧？”

“不行，不行。我可不敢去，要去你去吧。”解东听赵云聊起过这地方，知道是好吃懒做的女子们做营生的集结地，忙连连说着不行。他嘟哝地说着，转身往左边的公交站台迈去。柳宇桦满脸堆笑着，手臂略微用了些力，便将他拖拉得团团转，语气讨好着道：“行了，行了，我们只是去看看而已，又没真的让你上。再说过了那些巷子，我们顺便在海边坐坐，看看对面糖厂的夜景。听说我同学胡永贵离开公司，在那里上班已几个月了。那可是国有企业，听说待遇不错，许多本地人都挤破脑袋想进去，可愣是进不了。”柳宇桦说着，仍旧没松开手。他担心解东双腿软榻，随时会瘫坐在地上。见解东晕头晕脑似在认真地听着，便讪笑地接道：“听说他叔叔在那里任什么科的科长，他才顺利地进了糖厂。”他说着，又稍微使了些劲，两人便从拱形霓虹灯下过去。经过一段漆黑的路，再往右边的一个巷子里走去，便完全是另外一翻天地了。

挨着海滨公园的建源下街，小巷子里几乎没有死胡同，很多的建筑物周边都是四通八达。在夜色中，各个拐角处都有昏暗的灯光在闪烁，如不知疲倦的夸父，努力地去追赶当天的太阳。两人在巷子里晃悠，人影闪动中。很明显，便能看出大部分人都是路过的客人。他们像是赶集一样地东张西望，寻找着他们想要的东西。

“帅哥，要不要过来聊聊呀。”一个矫揉造作的声音从窗户里传出，在两米来宽的巷子里，虽然是人声吵杂，解东晕乎着，还是从声音的来源处，看清楚了一张女子的脸蛋。通过房间里粉红色的灯光，见圆脸蛋披肩卷发女子的身影，应该三十出头。解东借着酒劲，也像柳宇桦平时爱坏坏地开玩笑一样，拽了拽他的衣袖，含笑道：“刘德华，她在叫你呢？”

“靠，这种货色谁敢上？”柳宇桦瞄了眼，立即回头道：“大凡有些姿色的，她们便不会这样招揽客人。在这里，她们大部分是从池塘边迁来的。建花溪公园时填埋了池塘，她们便四下里散去。有些去中山，有些上佛山、羊城。但大多数还到这里来了。”他说着，又瞄了瞄其他窗口，厌恶地吐了口痰道：“我第一次便被她们给骗了，所以再也不敢相信她们。”他声音不大，但擦肩而过的几名男子，还是听清楚了他话里的意思，都含笑地看了他一眼。很明显，他们都是同道中人。

“你究竟来过多少次呀？”解东僵硬着舌头的问话，仍不忘调笑道：“这里的确是畜牧市场，将人的灵魂扭曲，好吃懒做到没有了人格，这还是人吗？”他说着，不禁忧心忡忡地接道：“人欲横流，没撞上艾滋病就算是万幸吧。”

“去，哪有那么多的艾滋病，有病也就不会来做生意，对吧。”他说着，两人晃晃悠悠地来到较为亮堂的路段。便轻车熟路地指了指不远处，一盏较为明亮的路灯下，继续掰扯着笑道：“瞧，那里有不少‘正点’的正在接客呢，你要不要过去看看？”解东明白正点的意思，是指身材苗条、脸蛋阅眼，让男人看着舒服的女子。他说着，解东不知不觉加快了脚步，想过去看个究竟。

在每个小门口，或路灯下，抑或小庭院的大门口，只要有一两名“正点货”掺杂在中间，便会有不少的男人们去围观。他们在讨价还价后，“正点货”则引着买家，去她们的出租屋进行交易。灯光下，正点货们完全没有羞涩和尴尬的意识。有的只是煽情地挑逗着男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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