做的后生崽。前年家里建房子，突遇台风父母双亡。叔叔开了家纸箱厂，见他游游荡荡，便要他去工厂上班。他懒惰惯了，仍是三天打鱼四天晒网。弄得即做会计又做出纳的婶婶，心里老不痛快。她埋怨侄子带坏了十九岁的儿子，弄得牛童枫高中没读完，便随着堂哥浪迹社会。两人在一起，随即结识些后生仔，没少给家里添乱。弄得邻居隔三差五地前来告状：说两人又采摘了人家门前的生果；又偷了人家的小狗小猫；又欺负了谁谁家的孩子；又捣坏了谁谁家的东西；又去学校收保护费等等……牛沃珂被拘留过三次，最后一次将堂弟也搭了进去。因为两人调戏位打工妹，弄得夫妻俩直拿两人毫无办法。今年正月，舅舅来家拜年，他婶子问弟弟吴长松，对这两个孩子该怎么办。吴长松听着两人的“光辉事迹”。竟哈哈大笑起来，爽朗道：“好事，有个性，才是这年月的后生崽嘛。”

牛童枫听冼磊要他还钱，便歪着脑壳十分不悦道：“雷老母，不就几十块钱，下次还行不？”他说着，看了眼堂哥。瘦瘦的脑壳与牛沃珂大大的脑壳形成鲜明对比。冼磊刚接了妻子的电话，说一个人在家乡带女儿辛苦，要回顺城和他在一起。他极力反对，没想到在电话里吵了起来。此时，他心里正憋着鼓气，见牛童枫很拽的样子，便骂骂咧咧地站起来回道：“你**，不给就别想走！”

“哟，老子就不信这个邪！”习贯欺负人的牛沃珂，一把从冼磊手中将钱夺了过来，随手揣进上衣口袋，奸笑道：“毛都别想要，阿枫，走！”

年轻人的盛气凌人，往往是一刹那之事。自从跟随黎长斌以来，冼磊可没吃过这亏。在有理的一面，见牛沃柯竟敢从他手中抢钱，便猛地抬脚往他后背踢去。牛沃珂突不及防被踢了个狗啃屎，起身便扭打了起来。冼磊抵不过两人进攻，在污泥水坑里打了个滚，愤恨中骂骂咧咧地冲进店里要找菜刀砍人，被白敏拖着到了店门口。打架输了，嘴上不能输，这是冼磊的特点。他握着菜刀狂喊道：“王八蛋，今天不砍死你两个龟儿子，就算大爷白在顺城混了这么些年！”他奋力挣扎着吼叫道：“白姨，放开我。”他气急败坏，像发疯似地要朝两人扑去。看似弱柳扶风的白敏，秀雅绝俗中像世外高人一般，愣是将冼磊生生地拖住，令他不能前行半步，任他嚎叫道：“白姨，让我砍死这两个王八蛋，要不然我们的士多店，今后谁都会上门找茬。”他像港台片里的古惑仔一样叫骂不停道：“老子跟你们没完！”

“你个捞仔，怕你个球，扑垓。”牛沃珂抹着嘴唇鲜血，吐出个门牙，愤怒道：“你等着，老子掉了颗牙，非砸了你的店不可！”牛童枫在满地找石头，却怎么也找不到石头。想进隔壁的店铺找家伙，被店主们给拦住，只得又出又来拿着台球杆看着冼磊手上的菜刀叫骂。

从冼磊踹那一脚开始，便有人报了警。没多久，远远地便听见警笛呼啸而来。牛童枫担心警察来了，会带去盘问其他的事，便拖了拖堂哥的手，急切道：“差佬们来了，我们还是走吧。”他说着，两人挤过围观的人群，牛沃珂回头狠狠地丢下句话道：“走着瞧，你这个鸟店铺很快就没有了！别以为有人罩着就没事，看你怎么死的。”他说着，两人很快在一个小胡同里消失。

报警电话是徐曼丽打的，她不想在这里掺合。待白敏放开冼磊没一会儿，几名警察赶来，她才站到了冼磊面前。对这个小老乡，她的确放心不下。见他面对警察的询问，显得有些猥琐，便含笑地上前解释一番。当然，也少不得提起黎长斌。接警过来的警察，他们都知道黎长斌的大名，自然认真地记录。当他们离去后，三人进了第二间房，徐曼丽先恭敬地向白敏问好，然后才拍了拍冼磊的肩膀道：“小不忍则乱大谋，与这种人没必要计较。隔三差五接好一次货，这便是斌哥的本意，没必要节外生枝。”白敏在旁边听着点头称是，同时也劝解冼磊不能冲动。看着中等个皮肤白皙的她，冼磊这时才知道，阿姨原来也是同道中人。难怪每次来货，她都在门口远远地看着四周。在外人眼里，她像是他的保姆，即看店铺又打理他的生活，买菜洗衣全包了，看来斌哥确实安排周到。

徐曼丽送货刚从羊城回来，路过看看，没成想遇上了这一幕。见白敏劝解，他仍誓不罢休的样子。不由得目光如炬地盯着冼磊，淡淡道：“明天接完货，你还是收拾收拾回雍旗去吧，我看老唐在这边比较合适。”她说着顿了顿，含笑着又对白敏道：“过几天，你去四川出趟差，斌哥将一切都安排好了。”白敏知道是什么任务，也不多嘴，冼磊听着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。行有行规，也不敢多问，只能幸幸地回到店铺外面，等白敏将饭菜端上桌子开饭。

徐曼丽没留下吃午饭，她还要单独送趟中山的货。刚接到通知，下午还有江门的货要送，便急急地离去。她倚靠在中巴车座位的靠背上，心里空落落着，看着道路两旁的树木忽闪而过，心里却纠结的难受。她本来想回出租屋午休，晚上给丈夫写封信。听进过监狱的同行说，在号子里呆久了的人，他们最希望得到的不是菜票，而是家人的信件、安慰和鼓励，他怎么忙得连写封信的时间也没有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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